1
光、黑暗、风、火、水、土、金、银、铜、铁、石、土、树木、邪恶的细胞、圆瞪双眼的牛头……
一切都在旋转、坠落，明暗交接，躯干被拉长，又缩小，五色杂陈，黄白蓝绿黑暗……
赤红的火焰燃起，一切归零。
光明之神巴尔德尔大喊一声，坐了起来，冷汗从他雕像般的额头流下，四周静谧，白色的帷帐轻轻飘动着，身边的娇妻南娜睁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她身上寸丝未着，一个完美的女神。
“怎么了，我的神？”妻子柔声问道。
巴尔德尔依然被阴冷的感觉包围着，但他还是环住了妻子的腰，伊人依靠在他的怀中，“没事，只是一个噩梦。”
布列达布利克辉煌壮丽，全部由白色的天石堆砌而成，这是他的父亲，最高天神奥丁特意为他兴建的光明大殿。这神殿给了巴尔德尔数不清的快乐，但现在，高大的石壁却令他觉得压抑，他哄妻子入眠，独自走向露台。夜正黑，但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了光明。巴尔德尔站在穹顶之下，陷入了沉思。
2
爱神弗丽嘉神色惊慌地听完了爱子巴尔德尔的梦境，她立刻敲响了众神之钟，没多久，所有的神明都集中在圣锤广场上，它以雷神托尔的锤子命名，弗丽嘉牵着巴尔德尔走到了广场中央那个巨大的锤子雕塑下面，六弦琴奏响了爱神的乐曲，正在窃窃私语的众神安静了下来。
“我的儿子，主神奥丁的爱子，天地众神崇敬喜爱的光明之神巴尔德尔，昨晚做了一个梦，”爱神弗丽嘉用充满了威权，却又饱含忧伤的声音说着，“在梦中，他意外死亡了。”
圣锤广场立刻涌起了一阵声浪，长相各异的众神脸上出现了同一种表情，震惊。光明之神巴尔德尔正直、善良、仁慈，快乐，深受众神爱戴，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天之骄子会受到噩梦的折磨。
“黑暗之神霍尔德尔已经被流放在黑暗之地，神宫众神再不受失眠和噩梦折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会遭此厄运？”
众神陷入了沉默，火神洛基眼中有火光闪过。众神知道爱子如命、脾气执拗的弗丽嘉一定已经想好了方法。
3
“看着我，听我的命令，”果然，弗丽嘉并不打算和众神商议，“我，主神奥丁的妻子，爱神弗丽嘉命令众神，现在就在我面前立下誓言，绝不伤害巴尔德尔，如有违背，必将之驱除至冰霜巨人之境。”
众神松了一口气，即使没有弗丽嘉的命令，他们也不会伤害尊贵的光明王子。
水神第一个上前发了誓，接着，铁和其他金属、石、土、树木、疾病、走兽、飞禽等相继做出了许诺，火神洛基目光灼灼的用全场最大的声音也做出了承诺，“我保证，世间所有的火都不能夺走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的生命。”
巴尔德尔微笑着向洛基点了点头，虽然洛基十分喜欢恶作剧，但是他对洛基还是有着一定的亲近感，毕竟光明和火是相辅相成的，虽然他是主神的儿子，而洛基只是众神之一，但他们应该享受人们相同的爱戴。
弗丽嘉听到了众神的誓言，满意地宣布集会结束，众神也心满意足地纷纷散去。
4
洛基在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中找到了森林之神维达尔的宫殿，兰德维蒂。维达尔是主神奥丁和女巨人格莉德之子，这已经是洛基找的第十三位神灵。
洛基知道维达尔并不太喜欢他，因为维达尔是森林之神，而他却是火神。但洛基相信自己能达成目的。
森林之神高大、英俊、强壮，他穿着铠甲，背着一把宽阔的刀，脚上穿着铁鞋子，那是他的母亲给他的，正是为了防火。
“你来做什么，洛基？”维达尔的声音如同飓风吹过树林，“你知道兰德维蒂不欢迎你。”
“我是为了你的兄弟巴尔德尔来的，高贵的维达尔，”洛基单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在你管辖的植物中，是否都已发誓不伤害光明之神？”
维达尔脸色缓和了些，他对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也颇为喜爱，“只有槲寄生不愿发誓，但是无所谓，它只是个无害的小东西。”
“这我就放心了。”洛基确实松了一口气。
5
洛基拔下了一棵槲寄生，它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无害的小东西，但也要看谁用。洛基带着它，来到了黑暗之地。
尽管洛基身上已经发出了熊熊的火光，却依然无法穿透这铁一般的黑暗，世间只有一个神能住在这里，黑暗之神霍尔德尔。
看到霍尔德尔那张扭曲的面孔，和那一双永远无法见到天日的眼睛，洛基不寒而栗，但他还是用最热情的声音说道，“你好啊，尊贵的霍尔德尔。”
“洛基……”霍尔德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穿过了冰霜之地，带着无尽的寒冷和凶恶的气息，“真是个稀客。”
洛基有些不适，他决定不兜圈子，“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母亲、爱神弗丽嘉下令世间万物都不得伤害你的孪生兄弟，光明之神巴尔德尔。”
黑暗之神霍尔德尔发出了令人牙碜的笑容，“我的母亲，那个偏心的XX，她难道不知道我最想杀掉的就是巴尔德尔，我那个亲爱的弟弟吗？她是派你来传递她那神圣的命令吗？”
“恰恰相反，”洛基终于发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火光第一次真正点亮了黑暗，“我是来告诉你一个能杀掉巴尔德尔的方法的。”
6
光明神殿中正进行着一场喧闹的宴会，现在，宴会已经进入了高潮，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站在光明神殿的中央，微笑着张开双手，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迎接各种各样最迅猛地攻击。
铁神投出了一柄用最坚硬的铁打造的长矛，那长矛撞在巴尔德尔身上，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及，水神驱动无根之水淹住了巴尔德尔的口鼻，他却呼吸无碍，疾病之神吹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气，巴尔德尔却甘之若饴，飞禽之神祭出了五色神鹰，那鹰啄向巴尔德尔的咽喉，自己却尖叫一声，迅速飞离了。
众神嬉笑着，纷纷向巴尔德尔投石、射箭，用尽百般手段，巴尔德尔却毫发无伤，他们的誓言生效了。
英俊的巴尔德尔站在那里，百害不侵，一个真正的天神，他欢笑着，亘宇所有的光芒全集中在他身上，男神们崇敬地看着他，女神们目光中流露出的则是爱意。这一刻，他是奥丁和弗丽嘉最宠爱的那个孩子，是真正的光明之王。
火神洛基领着黑暗之神霍尔德尔悄悄到来，他把槲寄生交到了霍尔德尔手中，霍尔德尔裂开丑陋的嘴巴，露出了无声的笑容。他奋力一投，槲寄生带着一团黑气，准确地击中了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的胸口，微笑着的巴尔德尔突然神色一变，他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孪生兄弟，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7
铁锤广场架起了高高的柴堆，伟大的神子、光明之神巴尔德尔的遗体被放在火堆之上，奥丁面色阴沉地站在一旁，弗丽嘉已经哭倒在地。
所有神的目光都看向了女巨人托克，因为她的眼泪能够令巴尔德尔复活，但是托克却没有挤出一滴眼泪。没有神能强迫一个巨人，奥丁也不能。
一支火把被投入柴堆，熊熊火焰升腾起来，女巨人托克目光灼灼地看着火堆，那火突然大了几倍，连火堆旁边的神灵都被逼退了几步。
巴尔德尔的妻子一直没有哭出来，她神色木然，已经有神灵在偷偷地叱骂着她的无情，那个女神突然身子一晃，委顿在地，奥丁立刻蹲在了她的旁边，却发现她已经心碎而死。
震惊的众神沉默了片刻，把女神放上了柴堆，同光明之神一起火葬了。
女巨人托克离开了广场，离开了神宫，她的身形急剧缩小，变成了火神、诡计之神洛基。他欢畅地笑着。
光明不能和黑暗同时存在。何况，有了火神，也就不再需要光明之神了。
洛基必须是唯一的。
作者：公羽 一个不成功的小说写作者，文学中年，文学硕士，唯一了解的是人人都了解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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