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心雨
“我没什么本事，能做的只是挡在你们前面。”李伟杰跟妻子说。
父爱是严肃的、无言的、粗犷的，又如海般宽广，如山般深厚。作为一位父亲，李伟杰当之无愧是位好父亲。像座巍然屹立的大山一样挡在家人前面。生活中这样的父亲比比皆是，如朱自清《背影》中的父亲。只是我们习惯了忽视，或习惯了理所当然。
我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他在家里很少说话，包括跟母亲也说得很少。给我的感觉就像天生长了张苦瓜脸，退休后的他还是一样很少说话。每天就知道往自己开垦出来的那几块菜地里跑，家里人谁也劝不住，因为他话都懒得跟我们说。只有我脸皮厚些，怕父亲一个人太憋屈，在家的时候，喜欢缠着他说说话。他偶尔拗不过我，也会跟我说说心里话。
记得淮南子曾经说过，“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
去年春节回家，三妹说让我劝劝老爸出去玩玩，不要再种菜了，该享享福了。为了找机会跟老爸单独聊聊，那天老爸去菜地，我也跟着去了。摘好菜回来的路上，我跟老爸说，“爸，春节后跟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趁现在还走得动，三妹说让你去她那里住段时间。”
爸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弟还没结婚了，我现在还能动，能帮他一点是一点，我在家种点菜，买菜的钱就省了。你弟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了，万一哪天我走了，你弟就没人帮他了。”
我说，“爸，小弟也希望你跟妈妈去三妹那玩玩，他说不需要你帮。”
父亲说，“他知道什么？外面也没什么玩的，我不想去，我只希望你弟快点成长起来，那我就放心了。”
父亲是个倔强的人，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随父亲去吧，我知道他心里记挂着小弟，他想尽自己所能帮帮小弟。我没有权利去剥夺父亲的这个权利，这是一位父亲的权利。
就如冰心所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
父亲工作单位离家很远，平时很少回家。从记事开始，他很少在家，但每次回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要我们做错了是，他照样毫不留情地拿着棍子就打，所以我从小就觉得父亲并不爱我。回单位前，母亲总喜欢拉着我们去送父亲，听母亲说我最不情愿，总是把嘴巴撅的老高。每次都站在老远的地方看着父亲上车，心里还不停地想，终于走了，又可以好久不用挨打了。母亲偏偏不让我如意，一定要我跟父亲说上一句“一路平安”才罢休，为此，回来路上母亲每次都数落我不懂事。
然而，我读高中时的一件事，让我对父亲彻底改观了。
那时，我因早恋被父亲知道了，当时我特别恐惧，不知道父亲会有什么举动。那次父亲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只是跟我聊了聊人生，聊了聊学习。说我还小，让我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去想其他不相干的事，免得耽搁了学习。尽管如此，我还是害怕，暑假我一声不吭地走了，没有跟家里留下任何信。新学期开学了，父亲带着学费，乘坐大巴颠簸了几个小时，来到学校给我送学费，踏进一中的校门，他从同学的口中打听到我离家出走的消息。我不知道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父亲自始至终也没有正面跟我聊过这个话题。
后来，我从母亲口中得知。那天天快黑了，最后一班车也走了，父亲没有去住旅社，也没有去吃东西。一个人从学校走了出来，朝着家的方向，饿着肚子，直到第二天天快黑了才到家。整个人像大病了一场，几百公里的路程，一个人边哭边走，走了一天，滴水未进。见到母亲的那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嗷嗷”大哭。一个男人，一个大男人，一个平时严肃的男人，那刻他像婴儿般脆弱。母亲嫁给父亲十几年来，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伤心。就连我才几岁的时候，爷爷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他，骂他，他也不会伤心，只是沉默不说话。还有两次，他急性阑尾炎发作，那种剧痛，父亲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这次母亲真的被吓到了，问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哽咽着说，“她……她……你……你二女儿不要，不要我们了，她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从这件事后，我对父亲的看法改变了，父亲不是不爱我们，只是不善于表达。他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曾经以为父亲的心如铁般坚硬，原来内心藏着一颗温暖热烈的心。每次想到这件事，我还是会特别内疚，特别自责。
生活中毕竟平凡的人，平凡的事更多，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波然起伏的巨变，然而父爱却无处不在。当你感觉不到的时候，要么是你觉得理所当然，要么是你太过木讷，要么是我们习惯了忽视。我相信，但凡孩子有事，每位父亲都会挺身而出，挡在孩子的前面。
达芬奇曾经说过，“父爱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就像电影《误杀》中的李维杰这位父亲一样，平凡的生活中，李维杰在女儿心目中就是个典型的“葛朗台”，她甚至不愿多跟父亲说上一句话，在她眼中父亲是自私又小气的如葛朗台一样的人。如果不是家里发生了变故，如果不是父亲挡在她的前面保护她，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懂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作为父亲，李维杰无疑是个伟大的父亲。父爱就是这般，没有母爱的嘘寒问暖，没有母爱的一日三餐，但是父爱就像避风港，他永远会为了孩子，把风雨挡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