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11:14 | 浙江老年报 | 浙江新闻客户端 记者 汤婕
老艄公黄丽星
悠悠瓯江水，古樟长思守，潺潺源江水，渡口乘风去。这一景一画，52岁的老艄公黄丽星早已深深地印拓在心底。
大年初三，天气晴朗，丽水古堰画乡更是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游客蜂拥而至，正月里黄丽星也最为忙碌，平均一天要摆渡五六十趟。
傍晚6时3分，伴随着江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和机动渡船发出的“突突”声，黄丽星结束了当天最后一趟摆渡。船头插着一面鲜艳的红旗，船身标着醒目的“浙丽水渡0055”号，一身黑色的工作服，一旁热心的村民手指着说：“看，那个人就是老黄。”
与瓯江的“不解情缘”
黄丽星说，自己3岁起就跟随爷爷和父辈在渡船上生活，16岁开始撑船摆渡，如今已整整36个年头。
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黄丽星的爷爷黄火金就是这个千年古渡的摆渡人。“解放前夕，国民党开始大规模抓壮丁，爷爷带着家人从黄家大院出逃到大港头。就在他们到大港头的当天，这里就解放了，村里的渡口刚好没有渡工，爷爷就义务当起‘船老大’，漂泊的一家也从此安定下来。”回忆往事，黄丽星的印象已有些模糊，祖上的事大多都是从父辈口中听来的。
解放后，黄火金开始为公社撑船，月薪只有24元。平日里周边几个村的村民过岸坐船，都不用再额外支付船费。“以前每年正月，爷爷和父亲那辈都会去周边村子‘兜谷’，挨家挨户上门收集粮资，有大米，稻谷和年糕等，就当来年的渡船费了。”他笑着说，“‘兜谷’没有数量要求，全凭人家心意给。”
事实上，黄丽星也曾当过两年司机。“20岁的时候，有几个亲戚都来撑船谋生，迫于人多，我就去给青田章村乡乡政府开车了。”他抿了口茶筒里的茶水，“当时我每月的工资比村书记还高40元，日子惬意了却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终究还是惦记这条江和这艘船吧。”
于是，黄丽星辞了司机的工作，跑回了渡船上，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
老艄公黄丽星
守护渡口也守望生命
渡口的岸边有一棵老樟树，枝叶繁茂如同一把撑开的天然绿伞。闲下来的时候，黄丽星喜欢一个人坐在树下，远远地眺望江面。
“瓯江的水总是很温柔，当然它也有脾性不好的时候。”问及是否有人在水里遭遇危险，黄丽星无奈地摇摇头，“太多了，几乎每年都有。”
2000年，来自浙江师范大学的学生一行6人在老师的带领下到渡口绘画写生。正值暑假，学生们瞒着老师想横渡江面，结果游到一半体力不支。正在老樟树下吃午饭的黄丽星迅速丢下饭碗，一跃上船往江里开去。“到落水点附近，把手头有的救生衣和救生圈都抛了出去，然后挨个把小伙子们都拽上船。” 他边说边比划，“好在孩子们只是多喝了几口水，万一出了事可就是6条性命啊。”那个场景，直到今天他还心有余悸。
尽管每次黄丽星都在争分夺秒地救人，但落水者却不是每次都能坚持到他来。“前年，一个云和的小伙子在江里溺水，起先还看到他半个头露在江面，等我把船开到的时候就不见了。”
大港头村民张旭林告诉记者，其实开船的人家很忌讳救落水的人。但自黄家人摆渡以来，已经没有人记得，究竟有多少落水者被他们救起。最让老黄骄傲的是，祖孙三代摆渡至今，从未发生过一次事故。每一趟，都将人和货物平平安安地送达对岸。
画卷中最美的“摆渡人”
画中风景也是末代“船说”
多年前，爷爷和父亲相继去世。10月，黄丽星的船正式被大港头管委会收购，而他的身份不变，依然是这一带唯一的“船老大”。因为儿子黄小华在绘画上颇有造诣，成了一名大学美术老师，他常和身边的邻居开玩笑，自己的手艺没有了“传人”。
随着交通业的兴起，乘船出行的人已大不如从前，而黄丽星的渡船却逐渐成了前来写生的学子们临摹的风景，而他也成了画卷中最美的“摆渡人”。
自从被“统一管理”后，他再也不用深更半夜爬起来开船：“以前全年无休，根本没时间陪老婆和孩子。”老黄说，“现在不一样了，每周我都有一天调休，没事就去沙滩捡捡石头。”
在江上一“漂”就是大半辈子，黄丽星成了一个“气象员”。告别之前，他得知记者明天还要赶往别地，对记者说：“明天出门办事抓紧咯，估摸着后天要变天。”
果然，正月初四，天气多云。正月初五，降温降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