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去西湖，孤山的梅花还在花苞里，只有几棵开了几朵，也是刚打朵儿的。年后上班，已是阳历二月二十五日了，去年是冷冬，今年梅花开得迟，上周日到灵峰，梅花还盛开，刚入梅林，梅香阵阵袭人，但闻惯了，香气也就没有初闻时那么香了。百花中最香的是桂花，桂花是杭州的市花，西湖边到处都是，最有名的是满觉陇，花开时满山香。西湖的春天，说得确切些，早春梅花开过，一直到桃花始开的时段，我还没有去过，因此这段时间里，我什么地方也不去。昨天听朋友说，西湖除梅花外，其他花还没有开，但到周日，还是去了西湖。
地铁出来，湖滨公园里、北山路上的梧桐树还秃着，玉兰花却先开了。玉兰花花形如灯，有盛开的，半着的，将开未开的，托着的，挂着的，满树玉花，于屋前路旁水边，纷纷开放，与蓝天映衬，更见玉白。玉兰花也叫木兰、白玉兰、望春花、辛夷花。王维《辛夷坞》诗：“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王维笔下的玉兰花是隐者之花，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我是俗人，写得就俗了：“玉树绽琼花，纷纷开且下。霓裳片片霞，束素婷婷迓。疏影瘦多愁，玉肌肥少怕。春丝未挂时，先把兹身嫁。”诗写的是温州的玉兰花，温州气候比杭州暖和，花也开得早，春节时就开了，而杭州要开迟些。写杭州的玉兰花，要把末联改成“春丝才挂时，急把兹身嫁”才合适。
堤上湖岸最好看的是杨柳，柳枝刚出丝，条条下垂，嫩嫩的，带点儿鹅黄，在风中懒懒的摇摆，睡眼惺松。今天阳光暖暖，在柳堤上行走，刚出芽的柳丝遮不住荫，更“困酣娇眼”了。白堤上，桃花未开，清一色的柳树，柳条漫舞，堤草青青，离“乱花渐欲迷人眼”还早呢。北孤山的梅花还开着，远看一片红，只是有点老，花虽好，但经不得细看，像起了皱纹的美人，有点美人迟暮的感觉。林逋墓旁的梅花好些，那里树荫，梅花通常迟些开。
过西泠印社，人不多，红梅也还开着，梅花与竹径、草庐、石刻、水池、亭塔、馆室相映衬，多了些文人雅韵。 题襟馆前望西湖三岛荡漾，苏堤淡绿。下山往曲院风荷公园，公园里残荷更见稀疏，岸树枝枯，红梅更见显眼。湛碧楼水廓有一老梅，枝干苍劲，疏影横斜于水上。入郭庄，庄中梅花依廊伴水出墙，花虽不多，却精神。出园往苏堤，苏堤杨柳更多，风更大，掀起水波柳浪，堤上有“苏堤春晓”碑待诸亭廊，“苏堤春晓”列西湖十景之首，但真正看过春晓的人并不多。西湖春日，我去的次数不算少，还在西湖边上住了两宿，但每次走到苏堤，已过了晓日时分，还不算看过“苏堤春晓”。杨柳在飞絮时最好看，而现在只是“欲开还闭”。
花港观鱼公园里梅花还开着，红梅映水，红鱼嬉戏，搅乱一池春色。太子湾公园里只有玉兰花开了或半开，樱花躲在花苞里、郁金香刚零零星星开了小点，还没到热闹的时候。
长桥上人很多，桥东有一株红梅，花还盛开，花瓣却开始地飘落。这时夕阳将落，正是“一道残阳铺水中”、“雷峰拱送夕霞烟”的时候。而这时恰又有一群野鸭，在水中你追我赶，逐乱了一湖春光。这情景使我想起苏东坡“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诗句来，不过东坡诗写的是“竹外桃花三两枝”的桃花开时，显然比现在要迟些，年前梅花初开时，在北孤山拍到一群在夕阳下戏水的鸳鸯。“桥畔梅花满树枝，西湖水暖鸭先知。春风摇荡湖山醉，正是夕阳归去时。”山人闲着无聊，也次韵了一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