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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湖北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拍了几张照 记住了几段话~

时间:2024-02-15 06: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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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湖北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拍了几张照 记住了几段话~

编辑发布:黎海滨(whlihaibin)

很早,我就听说了“向阳湖”。这里说的“向阳湖”,特指“文化大革命”期间文化部“五七干校”所在地:湖北省咸宁县“向阳湖”——这个地方现在叫咸宁市咸安区向阳湖镇。

11月21日上午,我利用到咸安区采访产业扶贫的空隙时间,顺路拜访了这所“五七干校”旧址。其时,旧址大门敞开,一帮工人正在施工维修。我与江发权先生,在咸安区扶贫办与向阳湖镇的两名干部的陪同下,进去闲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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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五七干校”?

所谓“五七干校”,它是根据伟人的“五七指示”办的干部学校,让那些大城市里的“干部”下放到农村劳动锻炼。

1966年5月7日的“五七指示”要求“全国学人民解放军”,把各行各业都办成“一个大学校”,一业为主,“兼学军事、政治、文化……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当时,文革已经开始,为重建党政管理秩序,从中央到地方新的权力机构“革命委员会”要实行精简原则,超过80%的精简干部、文革初期就被关进“牛棚”审查的“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这些人怎么处置呢?

恰好,1968年5月7日,黑龙江省在纪念“五七指示”发表两周年之际,在庆安县柳河开办一所农场,把大批机关干部下放劳动,定名为“五七干校”。柳河的经验材料被发现上报到中央。很快,中共中央、国务院所属各部委及豫、赣、鄂、辽、吉、黑等18个省纷纷办起了“五七干校”。

据统计,到1979年2月7日,国务院发出《 关于停办“五七”干校有关问题的通知》,10多年间,中央在各地创办五七干校106所,先后下放的干部、家属达10余万人;各省机关办干校有1497所。

而在全国各地1600多所“五七干校”中,最有名的,毫无疑义是“文化部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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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湖“五七干校”为何特别出名?

“文化部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简称“向阳湖干校”,它之所以特别出名,原因有三:

第一当然是文化名人多,这是它胜出沙洋干校之处。

沙洋干校规模最大,下放的是全国人大、政协、八大民主党派、统战部、外交部、财政部、公检法、石油部、铁道部、总参、总后等权力机关的官员,虽有原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和社会学家费孝通、全国政协副主席经叔平、原外交部部长乔冠华、最高检副检察长黄火星等一帮大佬,却比不上“向阳湖”的作家和专家冰心、沈从文、臧克家、张光年、冯雪峰、郭小川、周汝昌等“如雷贯耳”的现当代名人名家。

第二是向阳湖干校在文化“战线”规模最大。

“文革”中文化部办的干校不止一处两处。但是,其他干校文化名人聚集的规模都远不如向阳湖的大。向阳湖干校从1969年4月12日草创,到1974年底人员全部撤出,共容纳了文化部机关、中国文联和作协、故宫博物院和荣宝斋等北京文化单位的干部及家属6000多人,共编有5个大队26个连。

第三是因为这个地方生产与生活特别艰苦,被文化名人笔下记录下来给人印象深刻。

1968秋年到1969年,中苏关系剑拔弩张,处于大战一触即发态势,所以中直机关干校没有到东北去办而是到中南地区。中南地区办的干校,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就数“向阳湖”了。没实权没钱财的原文化部及下属单位,办干校选址没得挑。江汉平原所在的沙洋,条件相对更好一些,却轮不上这帮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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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湖的来历

所谓“向阳湖”,本名“关阳湖”,是咸宁、嘉鱼和武昌三县交界处“斧头湖”南端的一条湖汊。至今很多人不知道,这里的围湖造田不仅是全国普遍性的“农业学大寨”改造自然,而且是一项重大的政府水利工程的一部分。从1968年12月动工到1970年10月完成,动员了两湖、两广、江浙和安徽、河南8个省的数万民工。

臧克家在《忆向阳》的序里描述,“向阳湖,是一个年代久远的荒湖,面积宽广,茅草丛生。野鸟在上面安家,獐子在里边落户。泥浆混浊,青天也印不上个清亮的影子。四面一片荒野,栽不到一株树。”就是一大片沼泽呀!我在湖区长大,知道这样的沼泽地,只有若干高处可以搭棚子安家,所以我们水乡的地名多叫什么“台”呀、“墩”呀、“埠”呀、“岭”呀。生活在江南水沼地的人们晓得,这种地方最可怕的是吸血的蚂蟥和蚊子,防不胜防;其次,是堤埂泥路里扎人的野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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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有个叫李城外的人

1961年出生的李城外,本是咸宁地区通山县人,但长期在咸宁市直机关工作,对“向阳湖”所在的“咸安区”比老家还熟悉。1994年在市政协坐“冷板凳”时,从《咸宁市志》的“大事记”里读到一条记载:“文化部到咸宁向阳湖创建‘五七’干校。一大批著名作家、艺术家和文化界高级领导干部及其家属六千余人在该校劳动锻炼……”就这么几句简短的介绍,让他敏锐地感觉这是天赐咸宁的一座文化富矿,天将降大任于他来保护和发掘之。

从此,不论是当这个局那个局的局长,还是现在担任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他的业余时间全部身心都用在这件事上,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国五七干校研究第一人”,向阳湖文化研究专家。10月底,湖北省委书记李鸿忠到“向阳湖”考察,观看了他收集并在干校总部旧址展出的那些珍贵的史料、照片和实物,大表赞赏;借用电影《平原游击队》里的抗日英雄“李向阳”大名,笑称李城外是“文化李向阳”;强调这么多文化名人在特定的历史时期集中在一个地方,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很少见,咸宁对这份独一无二、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遗产,要按照“文史农旅”相结合的思路,继续搞好保护和开发工作。

怎么评价“五七”干校这段历史,当代人可以见仁见智,后代人肯定会从他们的视角给出不断更新的解读,但是历史研究首重史料,最有价值的基础性的贡献,无疑是以“不虚美,不隐恶”的学术中立态度,收集和保存相关历史文献和实物。

1995年起3年里,李城外“与时间赛跑”,陆续在京城采访了200多位曾下放“向阳湖”的文化名人,“抢救”了一批弥足珍贵的音像资料。著名学者任继愈说:“后来人如写文化大革命史的‘儒林传’,这是一批极珍贵的第一手资料,此种野史的真实性或为正史所不及。”已经出版的《话说向阳湖——京城文化名人访谈录》、《向阳湖纪事——咸宁“五七”干校回忆录》等“向阳湖文化书系”,只是李城外用文字呈现的一部分内容。

11月21日,我们在向阳湖五七干校总部旧址的展览室里,看到了冰心、臧克家等人捐赠的干校时期的用品。陪同参观的干部说,这些文物级的旧物能够在此展出,李城外先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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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国保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3月5日,国务院批准将“向阳湖文化名人旧址”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全国第一家被列为国家级文保的“五七干校”。

名正言顺,“向阳湖”干校撤离后,移交当地农垦部门办奶牛场的那些房舍、“五七战士”烧砖的窑、修建的连接生活区与湖田的桥,都不会像别的“五七干校”和“知青点”被毁得无影无踪。它们就是不可再生的文物呀,当然也是吸引游客与后人的人文景点。作为“国保”的“向阳湖干校”比这里那里不在少数的陵墓坟洞有价值得多!

清代历史学家赵翼《题遗山诗》云:“身阅兴亡浩劫空,两朝文献一衰翁……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仿此,我们似乎也可以说,“文人不幸咸宁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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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

据说,“五七干校”的首要任务是“清理阶级队伍”,清查所谓“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分子”,阎纲、胡德培、周明等人当年都是被整的“五一六分子”呢。那天,我们在“王六嘴”遇到一个叫王宏伟的村民,60多岁,他告诉我们:臧克家在他家住过;他亲眼看到批斗会上有两个人被打得很惨。

钱锺书1980年底在为夫人杨绛的《干校六记》作的序里说,干校搞“运动”的三种人,被整者、整人者和参与整人者,若从干校生活的全景看,可以有不同的归类法:

第一类,整人的“军宣队”和专案组干部,他们是“人上人”,也不用参加劳动。

第二类是,被专案审查的嫌似“五一六分子”,和孟超等“文革”前夕就开始重点批斗的“黑五类”分子,这些人最惨。

第三类“群众”。

所谓“群众”,又可细分三样人。

一是政治运动积极分子,这样的人总是少不了的,或要“再立新功”,或要“将功折罪”。这里不说他们了。

二是多次“运动”中早已定性的“死老虎”。他们被下放干校,感觉比在被紧盯的原单位轻松多了。比如老“右派”、“洋奴”萧乾,

三是随大流下放的“逍遥派”。久居北京城的他们,在江南水乡有强烈的新鲜感,苦日子过去很久后回忆起来,甚至有一种乾隆皇帝下江南般的快意。比如单士元老先生,90岁那年题词:“向阳甘棠,桂香满天,灵芝铺地,如入仙境。每一念及,令人神往。”单士元1907年生于北京,1924年底溥仪出宫后任“清室善后委员会”书记员,故宫博物院成立后一直呆在故宫,从研究员做到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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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与感叹

对于向阳湖五七干校,当年在这里接受劳动改造的文化名人们,最有发言权。

杨绛的《干校六记》有一章是《学圃记闲》,她说在干校的工作其实不太艰苦,就是单调,或者是担尿挑粪等知识分子从来不会主动接触的劳动。在《凿井记劳》说,贫下中农的眼中,“我们”是“他们”,农民对干校学员都很见外,还常常把他们种的菜和农作物偷去。这样的说法很真实。

参观向阳湖五七干校旧址,我们几个感慨良多。

廖咏絮在央视纪录片《大师的背影·向阳湖畔》拍摄纪实文章中写道:随机采访到了人群中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居然对当年“二十五连”下放的一些过往记忆犹新,能清楚地说出当时连队医生的名字,也还记得当时在农民中流传一时的关于干校干部的民谣:“穿得破,吃得好,一人一块大金表。”因为这些高资“五七战士”,并不像农民靠天吃饭,是保留工资待遇来“劳动锻炼”的嘛。

农民对下放干部和“知青”有这种看法,一点也不奇怪,就像鲁迅说焦大不能理解林妹妹的痛苦一样。同是文化名人、同是知青,对“五七干校”、对“上山下乡”运动尚且认识大不同;何况,社会经济地位处于不同阶层、精神文化需求处于不同层次的人与人之间,要互相理解那是多么困难!

我欣赏杨绛先生的真诚与清醒。王世襄先生也一样,正视现实,既看到底层农民生活的更贫穷更艰难,也表达了自己对学无所用而虚度年华的忧伤。

“旧社会”过来的高知王世襄,在“三反”运动中被拘留过,1957年又被划“右派”,是“老运动员”;下放之前,在国家文物局工作。在“向阳湖”,他插秧、种菜,放养家禽家畜,什么活都干。逆境中他所谓的“受而无怨”,你可以说是天性开朗,也可以说是“不敢怨”,启动了心理上的自我保护机制,美其名曰“豁达乐观”。

所以,在当时,王世襄这样写放牛:“日斜归牧且从容,缓步长堤任好风,我学村童君莫笑,倒骑牛背剥莲蓬。”好像归隐田园般美好。他在《观鱼诗》里写道:“春搴兰草秋芝草,朝啖团鱼暮鳜鱼,日日逍遥无一事,咸宁虽好却愁予。”这是寄给下放在天津团泊洼文化部干校的夫人袁荃猷的,要通过两边军宣队的审查,有美化干校生活之嫌,最后却也表露了压抑不住的“闲愁”。这首《畦边偶成》:“风雨摧园蔬,根出茎半死。昂首犹作花,誓结丰硕子。”状物言志,就更是寄寓了坚忍而不屈服的心理。

这切合著名出版家陈原先生对干校生活的总体评价。1997年,他“忆向阳”的题词写道:“六千人的汗水、泪水,苦恼和忧虑,还有一点希望,汇成向阳湖。”

我的朋友、英年早逝的著名诗人柳忠秧在长诗《向阳湖的历史天空》上篇的结尾部分吟道:“聚合离散,星移斗转,/ “文明的祭园”诉说着一幕幕人间悲欢。/一湖血泪,一湖青史,一湖诗篇,/小舟自横,细雨徐来,几多沧桑,几许悲鸣。/岁月为向阳湖留下一串串不屈的身影,/时空为向阳湖定格一串串光辉的心灵。”

这不是歌功颂德,也不是单纯的控诉和声讨。这是史诗。

南方报业高级编辑鄢烈山(已退休)曾撰文,这样评点向阳湖五七干校——

“今天,当我们看到一些‘干部’(包括文化名人),出门前呼后拥,出门要人撑伞,开会要人拎茶杯,穷奢极欲地享受,会觉得伟人警告干部不要脱离人民群众、不要当官做老爷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全体撵鸭子一样地流放到荒湖‘劳动改造’,却无疑是对文化对人才的戕害。世上大路有千万条,我们的民族不能总在两个极端选择吧?”

当然,还是曾下放向阳湖的原文化部副部长、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主任的李琦同志痛定思痛给“向阳湖”干校的题词,言简意赅,发人深省:“不能再发生文化大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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