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大人》系列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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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约翰站在原地，手拿着酒杯，张着嘴，脑子里塞满了各种问题，嘴里却冒不出一个字。他只好大口喝着酒，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神来，“哦，明白了。那么，我母亲当初是怎么来哈瓦那的呢？”
将军靠着椅背坐好，长吐出一口气。
“这都赖斯塔布斯那家伙。”
“斯塔布斯……”这名字听起来也是隐约有些耳熟，格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哎呀，就是娶了你表妹奥莉薇亚的那小子嘛。人如其名，长得像块工地砖头的那家伙。名字叫什么来着……马修？不对，是叫马尔科姆，对啦。马尔科姆·斯塔布斯。”
格雷伸手去拿白兰地酒瓶，但汤姆已经为他重新倒了酒，把酒杯塞到了主人手里，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格雷的目光。
“马尔科姆·斯塔布斯。”格雷呷了一口白兰地，让自己有时间思考，“是的，当然。我想……他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算是好消息；两年多前，马尔科姆·斯塔布斯在魁北克战役中被炮弹击中，失去了半条腿。幸运的是，格雷在战场上刚好摔倒在他身上及时发现了他，又用腰带做了止血带，这才使斯塔布斯免于失血过多而死。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马尔科姆的胫骨残骸中突出的碎骨，还有湿热的血腥味和屎尿味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他又狠狠吞了一大口白兰地。（小喵：这个故事发生在《约翰大人和军规》那个故事里。约翰大人因为和人决斗导致对方死亡，到加拿大魁北克避风头，结果刚好赶上英军攻占魁北克的战役。斯塔布斯当时也在那里，受伤。但约翰大人在那里发现斯塔布斯和当地的印第安女人有了婚外情。）
“是啊，挺好的。弄了条假腿，走起路来很顺畅，连骑马都很方便。”
“真不错，”格雷立刻说。此刻，他又想起了关于马尔科姆·斯塔布斯的另一些事情。“他在哈瓦那？”
将军一脸惊讶。
“是的，我没告诉过你？他现在是个外交官，被派到哈瓦那去了。是去年九月的事。”
“外交官，”格雷重复道。“好啊，好啊。”考虑到斯塔布斯这个人在撒谎、欺骗和不诚实方面的能力……他大概相当胜任外交官的工作。
“一找到了合适的居所，他就想让他妻子和孩子们去哈瓦那和一起。所以——”
“孩子们？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儿子呀。”只有一个婚生子，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现在是两个啦。奥莉薇亚两年前生了个女儿；那小家伙真可爱，叫夏洛蒂。”
“真好。”奥莉薇亚第一个孩子克伦威尔出生的那段记忆，几乎和他在魁北克战场上的那段记忆一般生动，一般恐怖；只不过原因各不相同。但两段记忆都涉及到血污和屎尿。（小喵：这个故事发生在《约翰大人和刀锋兄弟会》里，在出席母亲与斯坦利将军的婚礼时，约翰大人和珀西·温莱特意外遭遇表妹奥莉薇亚突然分娩。）“可母亲——”
“你母亲提出要陪着奥莉薇亚，帮着照顾孩子们。奥莉薇亚又怀孕了，加上漫长的海上航行……”
“又怀孕了？”好吧，斯塔布斯这家伙对性的态度，格雷又不是不知道……至少这一次是和自己的妻子。约翰艰难地维持着平和，努力不显露出忿忿不平来；但将军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解说着事情的始末。
“你看，我本来是要在春天出海去萨凡纳的——我是说，就是现在，我去为佛利奥特上校做参谋，他要在当地筹建一支民兵协助总督；你母亲也会和我一起去。所以，她就先行出发，帮奥莉薇亚安顿好，等我来的时候接她一起走。这本来合情合理。”
“非常合情合理。”约翰说，“母亲肯定会这么安排。那海军又是怎么回事？”
“是福尔摩斯上将，老爷，”汤姆在一旁提醒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责备，“上周您邀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告诉过您呀。他说阿尔贝马尔公爵要来把马提尼克岛从法国青蛙那里夺回去，然后再拿下古巴。”（小喵：我们的约翰大人系列整个就写在了“七年战争”的背景之下。我个人理解，七年战争说白了都是“抢资源”。英国和法国最不对付。古巴原来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后来被法国占了。七年战争时期法国和西班牙是盟友。）
“哦，啊，对。”
格雷回忆起了那顿晚餐。那顿晚餐的特色是一道非凡的菜肴，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其实是腌制的海胆内脏，混合着腌生鱼和海莴苣碎片，又用橙汁浸泡过。他的客人们都是刚从伦敦来，且都感叹西印度群岛缺乏烤牛肉和土豆；为了不让客人们分享他的发现，他叫上来一大堆本地的棕榈酒，并亲自给大家敬酒。这一招非常有效；到了第二杯，就算第二道菜厨师别出心裁端上来鲸鱼大便给大家吃，也没人会发现了。所以呢，他实在是对后面的记忆有些模模糊糊。（小喵：“矫情”的英格兰人对吃内脏还是很忌讳的——英国贵族总有些大惊小怪。）
“他没说阿尔贝马尔提议要围攻哪里吧？”
“没有，老爷。不过，他那句话应该就是那个意思吧，您说呢？”
“天晓得，”约翰说。他对古巴、哈瓦那，以及阿尔贝马尔公爵一无所知。“也许你知道？”他礼貌地转头看向斯坦利将军；见到了格雷，又喝下了白兰地，他的脸色好多了。将军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坦率地承认道，“只不过，我在阿尔贝马尔的旗舰上与他同桌共餐了六个星期。就目前哈瓦那港的现状，我本该是一无所知；所以，我获得的这些信息也完全不是公开的。”
就在舰队开航的前一天晚上，作战部的消息到了将军那里命令他登船时，他才得知了阿尔贝马尔远征的事。
“在那个节骨眼上，要是我写信你母亲，不等信送到，估计舰队早就抵达古巴了。所以，尽管我当时——”他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脚，“是这个样子，我还是立刻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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