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中国古玉概论（八）

中国古玉概论（八）

周南泉

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

中国文物学会专家委员会委员暨玉器鉴定组组长

九、“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宋、辽、金、元玉器

（一）玉器制作上的新成就

宋代，分为北宋和南宋，又称“两宋”，年代为公元960年至1279年。与此同时，在北

方还有与北宋时代相当的辽、与南宋分权对立的金。元是在灭亡金和南宋后由蒙古族建立的

统一大帝国，存在时间一百余年。这几个王朝的玉器大体相同，原因是它们之间有前后继承

关系，又曾同时并存，互有来往，出土文物中可区分为它们各自制作的玉器也甚少，很难区

分它们之间的不同风格，故此处把它们合为一个时期加以论述。

此期所用玉料，除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地区间有杂质料（即非昆仑山系或有可能外国产玉料）发现外，基本上都用和田玉。如北京市、内蒙古自治区和黑龙江省等地出土的此期玉器，多以和田玉制作。

此期玉器制作，基本上是其前期的继承，但在某些方面，特别是在制玉技术方面则有重

大的突破。最引人注意的是首创了多层镂雕和立体镂雕法。所谓多层镂雕，是指其镂雕玉器

的纹图由过去的单层发展为两层或两层以上的一种琢玉技法。其镂纹效果有观赏绘画时层次

分明的远近透视感，使景物更为丰富和真实。所谓立体镂雕，是指镂雕后的图景，不仅层次

更多，且在器物的周围均可观看。它既可以减轻器物的重量，且可使景物有更清晰明快的立

体感。这种技法的创造和在玉器上的广泛应用，无疑是玉器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为

赏鉴此期玉器开拓了更为宽广的视野。

在玉器史上，殷商时期有利用一块玉料上不同的颜色作俏色器者。在两汉时，又出现了

有意保留玉璞皮原杂色为器物的情形，而给人一种古色感。及至此期，这种方法大量加以使

用，并形成此期玉器中又一景观而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此外，当时有大批立体器皿和超重

级大型玉器的制作．如金元时期，就有重达数千公斤的大玉瓮制成，这标志着当时玉器制作

水平有空前的提高。

（二）继承发展中的玉器品种

宋、辽、金、元玉器的品种也与隋唐时相同，主流仍然是佩玩器和实用器皿两大类。但

具体某类的个别品种仍在发生变化，其中有的消失，有的以新形式出现。如玉簪中的双股叉，

宋元时仍有制作，但唐代盛行的玉梳则罕见，它很可能已完全由金属或竹木梳代替而消失。

玉带板至此期仍大量出现，其外形除半月形一种未见外，其他如圆首圭形（又名砣尾或獭尾）、

长方形或正方形者仍如唐代物。器下端有一块玉制的半圆形环（用于佩挂随身需带的生活器

具），即通常称为“鞢爕”带的玉器，承其前制亦有所见。至于玉带板与革带结扎的结构，除前期用背面的隧孔穿插金属（或丝织）线结扎一式外，亦见其两侧对穿一长方孔，供革带直接穿入孔中挂结的形式。此外，隋唐少见的玉带钩和玉绦环带饰，又重新出现或以新的形式出现。玉带钩中，还有一种由环和带钩两器组合在一起使用者。玉绦环多出现在元代，由三个可相互套接的玉器组成，其使用一直延续到清代。另一种带饰是正面多层镂雕纹图且略弧凸，底部内凹并有一圈随形的圆环和其侧有对穿隧孔者，亦为新创，且数量很多。

玉制实用器皿中的玉杯，除唐代流行的椭圆形、云形杯未见外，其他如花果形、有耳（柄）

形仍能见到。新出的则有双耳器、多角形和动物形杯等，其形式更是变化多样，并成为此类

器的主流。此期也出现一些新型的立体器皿，见者有碗、洗、炉、尊、卣等。以古玉器和青

铜器为本摹做的仿古玉器皿也开始出现，并为明清大量出现仿古玉器开创了先例。与此同时，

上述玉器或其他质地的玉制附件也先后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其中最常见的有今俗称为玉炉顶

（一说帽顶）者，作圆柱状，上端微弧圆，下端底部内凹并有隧孔可供与炉盖（或冠帽顶）结缀用，为减轻重量，此类器均立体镂雕，其上有当时流行的图案饰纹。它们的出现，亦给此期玉器增添了不少光辉。

（三）“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玉器纹饰题材

此期玉器上的饰纹，凡此前已有的各种动植物纹图都存在。新出现的尚有日、月、星、

云雷（又名回纹）、墙格纹等。人神仙佛题材中，除飞天、长者、道士、仙女常见外，还大量制作手持各种器物的玩耍童子形器。隋唐代以前的各种纹图并不能完全识别其含义，隋唐时期玉器饰纹开始赋予某种吉祥寓意，而此期的所有纹图都具有“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普遍性。它们中有的以单一纹图为某种吉意图，有的则以两种或多种纹样组成一个或多个吉意图。如松、竹、梅、灵芝、鹤、龟、山、水、日、月表示长寿，鹿表禄，童子表福和喜庆，牡丹表富贵等；莲花与童子组合，则寓意“连生贵子”；莲花与鱼组合，寓意“连年有余”；很多长寿纹与竹子组合，寓意“群仙祝寿”；鹤、鹿与梧桐树组合则寓意“鹤鹿同春”等等。总之，此期玉器及其上的纹饰图案，表面看来是平时见到的山河日月、花草树木和鸟兽鱼虫等，但细加观察，可以说处处皆有某种吉祥寓意，其中心无非是恭喜发财、多福多子和官运亨通等。不难看出，古代用玉推崇首德次符，及至此期则完全反过来，首“德”已降为次要地位，而其上的饰纹（“符”的内容之一）有无意义则成了人们崇尚玉器的首要选择条件。

此期玉器除上述变化外，玉器的占有者也略有变化，除了帝王拥有主要的玉器外，一些

有钱有势的地主、商人和文人士大夫也开始占有一部分玉器。上述吉祥含义在玉器上的表现，

很大一部分就是为后一部分人服务的。这种官民可以同享玉器之风也许就是中国玉器能长盛

不衰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