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是现代治理理念的发源地，是地区治理、多层次治理等实践的前沿实验室。而中国作为国家治理理念的倡导者，中国的发展与治理实践的生动经验，正在推动学术界、实践界对国家治理进行新的思考与总结。促进欧洲和中国在治理理论与实践上的对话、交流和共同进步，对于治理理论的发展以及治理实践的丰富，无疑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12月29日，由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研究院和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合作开发的《欧盟国家治理指数报告》在上海发布。据悉，“欧盟国家治理指数”是一项旨在推动中欧治理理念对话的努力和尝试，促使中欧双方以及第三方的学者、政府官员、政治家就治理的理论与实践进行深入热烈地讨论和对话。该指数由一批中国研究人员，根据国家治理的一般理论设计的指数来测量、评估欧盟地区各国的治理实践。来自上海政治学会会长桑玉成教授、上海欧洲学会名誉会长伍贻康教授、上海欧洲学会名誉会长戴炳然教授、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院长陈志敏教授、上海欧洲学会会长徐明棋教授、上海欧洲学会副会长曹子衡教授、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崔宏伟研究员、上海外国语大学欧洲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戴启秀教授、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研究院院长高奇琦教授、上海欧洲学会编辑出版部主任瞿慧芳、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潘忠岐教授、上海欧洲学会副秘书长杨海峰、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全球治理研究所执行所长叶江教授、同济大学欧盟问题研究所所长郑春荣教授等就《报告》所涉及的欧盟国家治理的现状与趋势作专题发言和学术交流。
指标体系和方法论
欧盟国家治理指数将国家治理作为一个评价系统，遵循系统的集合性、相关性、层次性和整体性分析的数理原理，并依次进行了指数概况、评估目的、评估对象、评估内容、权重设置、数据挖掘、数据标准化、计量模型、指标体系的具体操作。
欧盟国家治理指数是针对欧盟成员国家内部治理状况进行的动态年度评估，由基础性指标、价值性指标和持续性指标三项一级指标构成。该指数的评估对象为欧盟28个成员国。其中，评估内容强调国家治理理论是一个过程性的理论框架。国家治理的过程理论强调自发性、系统性和阶段性的有机统一。系统性体现为三个一级指标，即基础性指标、价值性指标和持续性指标。阶段性体现为不同阶段的国家治理重心不同。如低度经济国家的国家治理重点是基础性指标，而发达经济国家的重点是后面两个。在此种国家治理过程理论的指导下，该指数对基础性、价值性和持续性等一级指标进行逐级评估。这三项一级指标之间的逻辑关系是：基础性指标涵盖设施、秩序和服务三个二级指标。其中，设施是第一位的，设施保证了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一种临近性和便利性，秩序保障人和设施的运行良好，服务则是能够提升生活质量的公共产品；第二个测量维度是价值性指标。该类指标涵盖公开、公平和公正三个二级指标。公开体现的是国家治理的透明性，公正体现的是国家治理的平等性（即每个公民所普遍享受到的基本福利），而公平则体现了国家治理的正义性（即对弱势群体的特殊保护）；第三个测量指标是持续性指标。该类指标包括效率、环保和创新三个二级指标。效率能够体现国家治理在限定时间内的效能和速率；环保试图衡量的是国家治理对环境资源的消耗和破坏程度；创新则反映国家治理再发展的能力。确定明确的评价目的是构建合理评价系统的基本前提。欧盟国家治理指数的评价目的是测量欧盟国家的国家治理质量和状况。这一评价目的可通过国家治理的各个方面来进行综合衡量和分析计算得出。
得分及排名分析
欧盟国家治理指数总排名
年欧盟国家治理程度较为平均，整体水平较高。最终的排名结果显现出以下特征：第一，前10 名国家基本涵盖了英国、法国、德国、丹麦、瑞典等传统发达国家；第二，一些小国如卢森堡、马耳他，也显示出较高的治理水平，排名相对靠前；第三，东欧国家普遍表现不好，排名靠后。欧盟国家治理得分总体上呈现出“西高东低”的特征；第四，希腊还未从债务危机从复苏，排名倒数。
欧盟国家一级指标对比图
在欧盟国家治理指数指标评估体系中，一级指标一共有3 个，分别是基础性指标、价值性指标和可持续性指标。从最后显示的数据来看，我们可以发现：第一，欧盟国家的基础性指标得分都相对较高，这说明欧盟国家整体基础设施建设较为完善，已经具备较好的国家治理基础条件；第二，欧盟国家的价值性指标得分的分布出现了不均衡的现象。传统西欧国家如法国、英国、丹麦等国的得分相对较高，彼此间相差也不大。而一些东欧国家如爱沙尼亚、保加利亚、拉脱维亚等国的得分则相对较低。此种现象说明东欧一些国家的实现国家治理的价值维度时还需要努力；第三，欧盟国家的可持续性指标得分普遍不高，而且在得分分布上也呈现出“西高东低”的格局。这说明，即使是治理水平较高的欧洲国家，也还要在可持续性指标上作出进一步的提高。
欧盟国家治理基础性指标前5 名国家
年欧盟国家治理指数在“基础性指标”中排名前五的国家分别是：卢森堡、荷兰、捷克、德国和丹麦。排名前五的国家得分其实差距很小。卢森堡的排名第一，可能会出乎有些学者的意料。事实上，由于卢森堡国家面积较小，人口不多，加之其基础设施建设相对完善，因此其人均数据排名第一。从具体得分来看，排名前五的国家在“秩序”指标的得分均占了较大比重。这说明，这些国家在国家发展的过程中均十分注重维系社会秩序的持续稳定。
欧盟国家治理价值性指标前5 名国家
年欧盟国家治理指数在“价值性指标”中排名前五的国家分别是：法国、波兰、芬兰、荷兰和比利时。从具体得分来看，排名前五的国家在“公开”指标的得分均占了较大比重。波兰的“公开”指标得分最高，荷兰在“公平”指标中表现出色，而芬兰则在“公正”中独占鳌头。
欧盟国家治理可持续性指标前5 名国家
年欧盟国家治理指数的“可持续性指标”排名前五的国家分别是：丹麦、瑞典、芬兰、德国和法国。从具体得分来看，排名前五的国家在“创新”和“环保”两大指标的得分较高，而在“效率”指标的表现一般。瑞丹的“效率”指标得分最高，德国在“环保”指标中表现出色，而丹麦则在“创新”中独占鳌头。
欧盟主要国家和其他二十国集团国家的比较
课题组选取了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这四个欧盟中的大国和世界上其他重要国家进行了比较。通过具体的数据可以发现：第一，英、德、法、意四国的基础性指标位居前五，说明这四国基础性建设情况世界领先；第二，在价值性指标中，英、德和法三国的得分水平和美国、加拿大相当，比中国高，而意大利则表现平平，处于中游的位置；第三，在可持续指标中，四国的表现则相对不好，处于中下的位置，落后于日本、中国、美国和加拿大。
欧盟国家治理的前景展望
通过对欧盟28 个成员国的测量与评估，以及与其他二十国集团国家进行比较，总体而言，欧盟国家治理现状呈现如下特点：第一，治理水平总体较高，在世界排名中处于领先或者比较前段的位置；第二，从议题领域来看，欧盟国家治理在“基础性”、“价值性”和“可持续性”三个一级指标上的表现都相对较好，但存在不均衡现象。其中基础性建设方面优势最为明显；价值性指标上欧盟国家和世界其他领先国家相比水平接近；持续性指标方面则成绩较为一般，还有改善的空间；第三，从空间分布上看，欧盟国家治理仍存在不能忽视的国别差异。总的来说，西欧和北欧的治理现状仍显著高于南欧和中东欧治理水平。不过次区域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国家分化，部分中东欧国家在特定指标上表现优于同组其他国家，例如波兰在公开指标上，斯洛文尼亚在公平指标上，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在效率指标上都分别表现出色。
当前欧盟深受多重危机的困扰，这些危机全面而深刻地影响着欧盟国家治理的现状与前景。课题组选取了欧元区经济危机、难民危机、欧盟认同危机以及周边地缘政治危机来分析它们对欧盟国家治理带来的影响。首先，自 年欧盟国家主权债务危机爆发，南欧国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法国等欧元区国家也处于经济困境的漩涡之中，膨胀的财政赤字、缓慢的经济增长、糟糕的就业水平可能直接挑战包括就业水平在内的服务这一二级指标，间接影响政局稳定、社会治安等所代表的秩序指标；其次，难民危机也为欧盟国家诸方面的治理带来了现实的冲击。主要是中东国家动荡产生的大量难民涌入欧洲，对欧盟国家的基础设施和各项服务形成了巨大的压力，深刻考验着决策公开、保障公平、社会公正等价值性指标，一定程度上也可能带来治理成本上升，资源消耗增加等后果，恶化创新性指标的表现；再次，以 年英国脱欧公投为代表的部分成员国的欧盟认同危机给欧盟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最后，欧洲在地缘政治方面仍未解决的问题也在短期和长期给欧盟国家治理带来不利的因素。短期内，围绕乌克兰问题而形成的与俄罗斯的紧张关系不利于欧洲经济的复苏。长期来看，欧洲国家军事开支上升的需求和伴随不安全感滋长的封闭排外情绪可能导致治理成本的增加，价值性治理目标被削弱，并且和设施、秩序、服务、可持续性等方面治理的资源投入形成竞争，削弱欧盟国家在这些指标上的表现。
对于危机中的欧盟国家维持和提升治理水平，课题组提出以下三方面的初步建议：第一，充分认识到欧盟区域内国家治理能力与质量的巨大差异性。在西欧、北欧国家维持高水平的治理的同时，力求实现全欧盟地区所有国家治理能力与质量的提高；第二，坚持欧盟地区治理的经验和优势，完善联盟的地区治理与国家治理相互支持的制度设计；第三，拓展欧盟外部的合作关系，积极寻找新的发展动力和机遇。在普遍联系和相互依赖的全球化时代，和平、发展、合作、共赢是世界的主流，国家治理和对外关系之间相辅相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