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长白山深处有个夹皮沟村。村里有一户人家,儿子出门去了,家里只有婆媳俩。
婆婆太恶,处处挑媳妇的毛病,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媳妇,一张嘴巴总是叨念媳妇。媳妇是个聪明人,婆婆再厉辣,她也能应对。
一天,媳妇起来去挑水,头都顾不上梳,挑起水桶边走边理头发。婆婆偷偷地跟在后面看。等媳妇回来,她就恶狠狼地责问:
“死妖精,死妖精,你挑起水桶路上走,穿穿倒倒慢吞吞,慢神拖气都不讲,抓头挠手是哪样原因?”
媳妇见婆婆有意挑刺,心想,说真话她也不会放饶,就随口答道:
“我的妈,我的娘,我新来媳妇象绵羊。我挑起杉木水桶路上走,隔壁表妹跟我借针连衣裳,我取颗小针借表妹,媳妇没做错哪样!”
婆婆被说得无话可答。
有一次,媳妇去挑水,在路上走着走着,裹脚布散了,她弯腰去缠,又被婆婆看见了。媳妇挑水回来,一进门,婆婆就骂:
“死妖精,死妖精,出门挑水就扯筋,你见过哪家好媳妇,弯腰弯杆路上蹲? !”
媳妇见婆婆有意挑刺,晓得说真话她不会放饶,就随口答道:
“我的妈,我的娘,我当媳妇是一片好心肠。今天我挑起杉木水桶前头走,家头母鸡带仔紧跟上,老鹰要来抓小鸡,我连忙弯腰捡石砸老鹰,婆婆你说应当不应当?”
又一次,媳妇去挑水,去到半路肚子痛,就放下水桶,去路边庄稼地里解手,又被婆婆看见了。媳妇挑水回来,一进门,婆婆就骂:
“死妖精,死妖精,你不要脸来不正经,叫你出门去挑水,你钻进豆林当野鸡。”
媳妇见婆婆有意糟踏,很是生气,又不好同她吵,只好随口说:
“我的妈,我的娘,你也是先当媳妇后当娘。六月太阳象炉火,晒得我头昏眼花走路不稳当,我才走进豆林脚下去歇凉。”
婆婆无话可说。
又有一次,媳妇去挑水,在路上遇到几个姊妹伙伴,讲了一阵话,回来晚了一点。一进门,婆婆又骂开了:
“死妖精,死妖精,往天你挑水来得早,为何今天挑水去了半早晨。”
媳妇晓得姿婆又要挑刺了,早就想了主意,于是,随口答道:
“我的妈,我的娘,我挑水为的是服待婆婆娘。婆婆年高要喝清凉水,一双鸭子下井搅混汤,等了半天水清了,我舀满水桶就跑趟趟。”
多少次挑剔找刺,都没整着媳妇,婆婆总不甘心。有一天,婆婆想个主意,就拉起腔调,高声大骂:
“死妖精、死妖精,我咋个说,你咋个应。你是鸭子死了嘴不烂,一张嘴壳硬得很。今天老娘来问你,看你咋个说得清?”
“那么,你就说嘛!”
“我要好生来问你:你来那阵奶子象蚂蝗,为何现在奶子顶衣裳?”
媳妇又好气,又好笑。丈夫不在家中,要和婆婆争吵也不好。于是,就不软不硬地把话顶了回去:
“我的妈,我的娘,一番水草一番鱼,不兴拴起日头论短长。隔壁有个王三嫂,和我同天生来同命长,这阵人家大儿会放牛,小的儿子会放羊。我是黄毛姑娘嫁你家,当真过了十年还是小姑娘?！”
说得婆婆哑口无言。
又过了一些日子,媳妇去挑水,正好遇到多年不见的丈夫回来了。夫妻见面,这媳妇又欢又喜又伤心,站在井边哭个不停,边哭边诉她在家中的遭遇,哭了一阵又一阵,最后,抹干眼泪,挑水回家。
婆婆见媳妇后面跟着一个小伙子,以为这下抓住把柄了,不等进屋,就开口骂道:
“死妖精,死妖精,往天你挑水回得早,为何今天挑水去了半早晨?你挑水前面走,为何有个白面小伙随后跟?”
媳妇实在忍不住了,立马高声回答:
“我的妈,我的娘,你骂人也要分阴阳。后面来人你还没看清楚,就恶言恶语把人伤！”
婆婆正要掉脸去看,儿子已走到跟前。老太婆绷着骂人的脸,一时间要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张起嘴说不出黑和白。媳妇一肚子苦水,这一下就象扒开了缺口,哗啦哗啦地往外倒:
“我的哥,我的郎,你在外面时间长。我一心在家等着你,婆婆对我无心肠,时时刻刻贬制我,我眼泪泡饭下肚肠……”
儿子也忍不住转脸问娘:“我的妈,我的娘,我在外边路头长,媳妇是个好媳妇,你为何骂她成这样? !”
娘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越想越是自己不对,从此改正,母子、婆媳和睦相亲。
